青团一级爱好者

【杰坚】失眠




庄文杰有失眠的毛病。


不严重,只不过关了灯躺在床上,脑子里就会如同一台老式放映机那般不停闪现画面。从十几年前那辆冲出护栏的失控轿车,到空无一人的美术馆垂挂着的睡莲,虚无中无数人喊着庄文杰,可举目四周空无一人。


庄文杰一如往日那样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清醒地盯着运作中的空调发呆。


罗坚正在做什么呢?


庄文杰脑海中忽然冒出这个问题。


毕竟只隔着一堵墙的距离,想要推测出房子中另一个人的动向并不困难。


细微的脚步声和打开衣柜的声音——应该是要去洗澡了。主卧的浴室贴着次卧的阳台,淅淅沥沥的水声隐隐约约的传过来。


罗坚头发那么短,应该洗得很快。男人没什么拘束和讲究,头发和身体一起冲洗又方便又快捷,接下来就该抹上沐浴露,刑警队长的身材并不魁梧,但线条足够漂亮,肩背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坚韧不失力量。


水声消失,庄文杰一下子回笼四散的思维,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想了什么东西,霎时脸红了一片,蘑菇似的缩进被里。


次卧的床品都是罗坚提前准备好的,似乎想迎合大学生的品味,给他买了印着水墨画的被单,带着人进来看时还带了点小骄傲,一副“我是不是很厉害很贴心”的表情。


庄文杰看看罗坚又看看被子,他能怎么办,他只能万分软和地说喜欢。


自从家人离开以后,庄文杰的生命里再也没有这样温柔而灿烂的存在。所有人都心怀鬼胎地看待他,带着别样目的地接近他,而罗坚却带着光来邀请他。


你要站到我旁边吗?


庄文杰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


脚步声从隔壁房间一路走到门口,有人屈起指节轻轻扣门。


庄文杰反射性地笔直躺好装睡,不一会儿,门锁被轻拧开,带着温热水汽的人影悄声走近。


庄文杰只感觉身上的被子被仔细掖紧,空调也被人调高了些温度。做完这些,罗坚却还没离开,静静站了一会儿忽地在床沿坐了下来。


庄文杰抓着衣角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发力,心快要跳到嗓子眼。


罗坚很轻地摸了摸他的头,手心的温度触碰到额头,烫到了心底。


“别怕,睡吧。”罗坚刻意压低了声音,慢慢地哄人。


庄文杰翻了个身,把头埋在罗坚身侧,像毫无防备的小羊羔似的要贴着信任的人才有安全感。


罗坚一下一下拍着少年尚且瘦削的背,窗外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来,洒在庄文杰的肩胛,好似将要长出翅膀。


“明天想吃什么早餐?烧麦?油条?还是牛肉面?”


“……包子。”


“好咧,给你配一杯牛奶,说不定还能再长高。”


“罗坚。”


“嗯?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悠长而平缓的呼吸,少年已经进入沉沉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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