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团一级爱好者

【杰坚】长命百岁


一个私心觉得很温柔的故事。

有私设





罗坚从没觉得自己会找个比自己小五岁以上的对象,更别说还是和自己性别一致的、正在念书的年轻小孩儿。


造孽啊。


罗坚脑袋飘飘忽忽地想着。


“罗队,牛肉马上就要烫老了。”


年轻小孩儿声音是清润沉稳的,此刻气氛轻松,他的语调也是松弛的。


罗坚猛然回神,手忙脚乱地把锅里的肉片捞出来放到庄文杰碗里:“刚发了会儿呆。”


“最近有案子吗?”庄文杰露出有些关心的神色。


“那倒没有。”罗坚缓缓靠到椅背上:“在想,你。”


庄文杰眼睫一颤,迟疑地开口:“你后悔了?”


从庄文杰挑破心思到两人正式在一起不过才第三天,两人的相处方式却还是如以往一般没有改变。


“没有。”罗坚有些无奈,吊灯细碎的光落在他眼底,他整个人都像一只松懈的大猫:“只是很久很久没有交朋友,有些不太习惯。”


庄文杰对着他笑了笑,少年去了阴霾,倒是有些甜:“慢慢来,不着急。”



也是,时间多的是。



随着冬意渐浓,青城街道的树木都成了光秃的枝丫。寒假原本是庄文杰最不喜欢的假期,冬末意味着过年,过年要阖家团圆,他没有家,自然是个与他毫无关系的节日。


年复一年听着热闹的鞭炮和烟花,在空旷的屋子里煮着一人份的饺子,是他最熟悉的节日记忆。


“所以,今晚想吃什么?”


罗坚大年三十也要正常上班,开着车的时候接到了刚睡醒的庄文杰的电话,便谈起今晚年夜饭的菜品。


庄文杰声音闷闷的,像是蒙在被窝里:“吃白切鸡、饺子、基围虾、槐花炒蛋……”


“行了行了,报菜名呢?好像平时亏待了你似的。”罗坚一边看着路况一边回道,后视镜上映出一双笑意正浓的眼睛:“没醒就继续睡会儿,反正放假了,起这么早做什么?”


庄文杰也闭着眼睛笑:“陪你上班。”


“我用得着你陪?睡觉去。”罗坚说。


“真的?”


罗坚顿了一会儿,问:“你怎么陪?”


庄文杰坐起身来,黑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额上:“你快到市局了吗?”


“拐个弯就到了。”


庄文杰勾了勾唇,说:“你好车后,打开副驾驶的储物箱。”


电话里传来罗坚熄火的声音,没过一会儿,男人有些讶异的声音传来:“手表?”


“嗯,新年快乐,罗队长。”庄文杰用略带晨起惺忪的温柔声音说。


罗坚无声笑起来,把手表戴在左手:“新年快乐,文杰。”



春去秋来,四季轮转,随着刑警队解决了好几个案子,庄文杰也到了毕业的时候。


“所以,你为什么不同意出国深造?”


自从罗坚得知庄文杰拒绝了国外知名学院的邀约,已经不下十次拧着眉问这个问题。


老小区的出租屋空调已经年迈得几乎不出冷风,两个大男人被热出一脑门汗,就差化成泡沫了。


庄文杰从冰箱拿出一盒巧克力雪糕递给罗坚:“吃不吃?”


“不吃,没心情。”罗坚说。


庄文杰也不恼,贴着人坐下开始吃冰淇淋:“不想去。”


罗坚眉头拧得更紧了,那模样好像自家儿子瞒着他偷偷辍学。


庄文杰似乎也想到了,偏头闷笑出声。


“笑什么?”罗坚板着脸问。


庄文杰嘴角带着笑意凑过去亲上男人的唇,嘴里满是榛子味的香甜。


罗坚一愣,有些想躲,被小孩儿强硬地按住。


在一起半年来不至于亲密的事没做过,刚开始罗坚还是会有些负罪感,渐渐地倒也放开了。庄文杰吻技比自诩成熟的大人好太多,他知道罗坚偏爱温柔绵长的亲昵,没花多大力气就把人哄得气消了大半,只不过仍旧恹恹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庄文杰心里叹了口气,稍稍退开些,问:“你怎么就那么想让我出国?”


罗坚沉默了一下,说:“我只是怕你后悔。”


“后悔什么?”


“很多,比如什么当初要不是为了一个刑警队长,我现在早就是国际知名法学专家之类的。”罗坚说。


庄文杰没忍住笑,目光在罗坚扫视,把人看得就快恼羞成怒才慢慢说道:“所以你一直在给我留退路,我知道。”


罗坚从不在外人面前表露跟庄文杰的真实关系,甚至连罗坚身边最亲近的廖双几个都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同。


成熟的大人总会先把最糟糕的情况考虑到,这条路太辛苦了,若是庄文杰半途想离开,罗坚不能让自己影响到小孩儿的前途和未来。


“真不公平。”庄文杰皱皱鼻子,露出垂耳小狗似的表情:“我从来没想过要分手,你连分手后的事都想好了。”


罗坚哑然了好一会儿,忽而低低地说:“我也没想过。但是文杰,我比你大很多,有些事我不得不多想。”


“我怕我耽误你,也担心我们的关系会影响你对未来的选择,怕你选到了自己不喜欢的路,怕你心里委屈有顾虑没跟我说。”


“可是,”庄文杰歪头想了想,说:“我唯一的顾虑是你不喜欢我。”


罗坚长长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对小孩儿没办法:“对于这点,我认为你可以有充足的信心。”


毕竟早在认识之初,罗坚就打心底里喜欢着庄文杰。



留校读研的第一年,庄文杰退了小出租屋,搬到了罗坚家中。


这契机并不算美好,简而言之就是——罗坚时常睡在办公室,没个人看着就有一顿没一顿的熬着,成功给自己熬成了胃病。


那日从医院出来,小孩儿的脸色就没好过,罗坚难得谨小慎微地跟在人身后,连庄文杰自作主张把刑警队长的所有速食送给了廖双都没有任何意见。


“你现在把我在办公室的枕头被子扔了我都没意见。”罗坚坐在副驾驶座上,侧着头温声哄人。


庄文杰看了他一眼:“那是我给你买的。”


“是是,我今晚就拿回家,以后再也不睡办公室了,别生气呀。”


车辆缓缓驶离停车位,庄文杰的侧脸随着光影变化而有些虚幻,罗坚心上似乎有根羽毛轻轻飘落,于是他开口道:“你搬来跟我住吧?”


庄文杰猛地一脚刹车,车辆原地熄了火,犯了低级错误的天才没来得及管车,难得有些愣:“什么?”


“我说,你要不要搬来跟我一起住?”罗坚想笑,但是一笑就胃疼,忍得很辛苦。


庄文杰后知后觉知道丢脸了,解了安全带俯身把人摁在座位上威胁道:“不准笑。”


“那不成,忍不住。”罗坚说。


庄文杰决定采取暴力镇压。


同居对于情侣而言算是一个很重要的阶段,也许会产生或大或小的摩擦和矛盾,使得关系变差,可罗坚和庄文杰却没有任何不适应,好像两人天生就该一起生活。


罗坚出乎意外地比庄文杰还能赖床,虽说其中不乏有庄文杰夜里闹得太过的原因。


关于这些亲昵的事情,两人出奇的没有分歧。罗坚本就没好意思占小孩儿便宜,走一步让一步,让着让着,便连最后的主权都让出去了。


小朋友年轻又精力旺盛,闹完还不乐意乖乖躺着睡觉,偏要用指尖去描摹男人的眉眼轮廓,不厌其烦的喊罗坚的名字。


罗坚闭着眼睛,胸膛还在一下一下平复着,却还是哑着声音哄人:“乖一点儿啊。”


于是庄文杰凑过去吻他。


两人关系浮出明路的时候正好是罗坚三十三岁、庄文杰正式成为青城大学法律系最年轻的讲师那年。


那个秋天不算太平,发生了好几起恶性杀人案,省里派了苏英下来跟刑警队联合破案,最后追击罪犯时罗坚为了救苏英被犯人捅了一刀,差点没把腰腹捅穿。


庄文杰接到消息赶到医院时罗坚正被警局的人围得水泄不通,苏英坐在床沿眼圈红着,廖双在一旁安慰她,没人注意到病房外的庄文杰。


罗坚穿着医院素白的病服,整个人看起来清瘦得厉害。


“站在外面做什么?过来。”罗坚忽然开口。


大智几个人一愣,这才发现站在门口的庄文杰,纷纷让了条道让人进来。


最近的位置被占着,庄文杰只站在床尾默然看着罗坚,不说话。


“我没事,别怕。”罗坚对他笑。


庄文杰指了指罗坚的伤口,动了动唇:“疼吗?”


“不疼。”


刑警队里的人虽然有时候不聪明,但绝对不迟钝,廖双更是直接就瞪大了眼睛。


罗坚没有在意几人的反应,说:“你们也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


几人丢了魂似的讷讷走出门,在回头关门的一瞬,廖双看见罗坚冲庄文杰伸手,庄文杰握住了。


因着伤罗坚得了小半个月的休息,在病房躺得快要长蘑菇,庄文杰白天课多,没法时时待在病房,便扔了人个平板电脑,让人没事玩玩游戏打发时间。


杀人案的后续工作比较繁琐,归档那日苏英带了水果来看他。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得有些尴尬。


良久苏英才开口:“你真是个混蛋。”


“是。”罗坚谦逊地应下。


苏英又说:“你是个很好的人。”


“啊?”


“你跟庄文杰在一起多久了?”苏英递给他一根香蕉,问道。


罗坚接过,干笑两声:“领导盘问呢?”


“八卦而已,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苏英叹了口气:“我也不会吃了庄文杰。”


“我没那个意思。”罗坚剥着香蕉皮:“大概三年多了。”


苏英微微睁大眼眸,随后自嘲笑了笑:“也是,难怪。”


这个词前言不搭后语,罗坚却都明白了。


两个人到了这个年纪阅历,有些事不必明说也能相互明白。


“你觉得你跟他能走到最后吗?”苏英问。


“不知道。”罗坚慢条斯理吃着香蕉:“走一步看一步吧。”


“真不像你会说的话。”


“你怎么不说这也不像我会干出的事?”


苏英笑起来:“也是,这些事谁知道呢。”


罗坚出院那天庄文杰请了假来接他回家,中途还去蛋糕店买了个小小的水果蛋糕。


罗坚坐在副驾驶上捧着蛋糕端详,问庄文杰:“今天什么节日啊?”


庄文杰一眼没看他,回道:“庆祝市局刑警队罗队长大难不死日。”


“嘿,都叫上罗队长了,气还没消啊?”罗坚乐了。


庄文杰不理人。


罗坚叹息:“家里孩子越大越叛逆了。”


“家里大人越大越不懂事了。”庄文杰说。


“行行行,可别翻旧账了,我检讨。”罗坚连忙求饶。


车子缓缓停住等待绿灯,身旁车道的车辆开始移动,一辆辆川流而过。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文杰,但是每个人都会死,没有人真能活到长命百岁那天,入职的时候我师父就问过我,怕死吗?”


“说实话我直到今天也拿不准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比你大八岁,我总有一天会先离开你,但是在那天还没到来之前,我会努力活着,陪着你走下去。”


庄文杰没说话,红绿灯在这一秒钟跳转,车子随着车流向前驶去,直至回到家,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罗坚把蛋糕放进冰箱,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再去哄人时,庄文杰从身后抱住了他。


“不生气啦?”罗坚问。


“没生气。”庄文杰蹭着他的侧颈:“我只是在思考。”


“那庄老师思考出什么了?”


庄文杰抓住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


“我要你活到一百岁,我活到九十二,这样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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